《芝镇说(第三部)》连载(78)|石河子街头偶遇三哥公冶德咨

2023-07-31 10:47:02 来源:齐鲁壹点

□逄春阶

第六章 芝镇·边陲


(相关资料图)

石河子街头偶遇三哥公冶德咨

想着很快就能见到公冶令斓姑姑,我有点儿小激动。我铁定是见过公冶令斓姑姑的,那年我八岁,在父亲的新坟前,一身孝服的她,在我父亲坟前哭。我记得很清楚,她说:“公冶令然啊!今日是鬼节,你走时,不敢来给你送殡,大有庄的人都瞅着呢!你这个死鬼,自己走了,不管我了。谁叫咱都姓公冶呢,可咱出了五服了!咱不犯法,咱符合婚姻法,不是近亲,可是两头老人不允许啊!谁规定的同族人不能成亲啊!咱的公冶长老祖宗说过这样的话吗?咱有缘无分,令然啊!令然啊!……”

她哭着祭着,跪下来,披散开自己的两条大辫子,从篮子里拿出一把剪刀,齐刷刷剪下一缕长发,扔在了正在烧着的纸里。她又小声说:“令然啊,我心我情都已随你而去了,今后的日子都是多余的。”翻弄着烧纸,头发一会儿就被火吞没了。

她高挑个,高鼻梁,尖下巴,那双浓黑的大眼,那浓黑的长睫,忽闪着,特别有神。还有她说的话,那声不是芝镇的,有点儿撇腔,说快了,像鸟语。

四哥公冶德施瞪大了眼睛,盯得我发毛:“你不可能见到公冶令斓,你父亲1964年结婚,也就是那年,她就走了,去了大西北,再也没回来。”四哥坚持说我梦游症——“毛愣了”。但我不承认。难道我恍惚了?人有没有第六感觉?

这次在新疆见,我能不能一眼就认出来?我觉得我能,我脑海里有令斓姑姑的影子,她在我脑海里非常清晰。公小牵要知道我偷偷跑到新疆,她会是什么反应?吃惊?愤怒?无奈?还是欣慰、遗憾?我想,她会理解的。不管她了,我想起在校园里她噘嘴生气的样子。

可是,我在小杂货店门前晃荡了三天,没见开门。

我就在一个小广场上溜达,广场四周有红柳,有胡杨树,还有悬铃木。悬铃木密集的一个小道,边上有个小院,写着“军垦史料展览馆”,我在门前徘徊,逡巡着不敢进去。看门老头在门口,左手拿着收音机,右手拿着二锅头酒瓶,一边听,一边抿一口。这老头眉毛是白的,大鼻子,说话嗓门很大。他听的是刘兰芳说的《岳飞传》,刘兰芳那焦脆的声音,很吸引人,我也断断续续地听。老头问:“哪里来的?”我说,来自山东的芝镇,老头说:“芝——镇?”我点点头,他说:“我是芝镇南乡的。老乡见老乡,两眼泪汪汪。”一听是老乡,顿感亲切。老头欲言又止,他自言姓章,还特别说:“我是姓章的章,文章的章。不是弓长张。”我说在芝镇,姓张的多,姓章的好像没有。章老头问我干啥来了,我说来找我的姑姑,多年不见了。老头说:“在新疆找个人,那可费劲了,这么大个地盘。大海里捞针一样的难。”顿了顿他又说:“你要感兴趣,你就进屋看看吧。”

这是一个简陋的展览馆,一进去,黑乎乎的。得站一会儿才适应。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黑白照片。我看到了王震将军、陶峙岳将军的照片,见到了好多女兵的照片,山东的,湖南的,上海的,都有。

我意外地发现了刘晓芳阿姨的照片,一张是刘晓芳戴着大斗笠,微笑着握着方向盘,她笑得很开心,这照片明显是摆拍,但是很真实,时间是1962年;第二张是1959年,刘晓芳跟她领导的机耕组队员合影,她在后排左三,穿着工装,也是在微笑,后面的背景是拖拉机。还有一张照片是刘晓芳的女儿华桦,时间是1974年,小孩子右手拿着语录本,短发,高鼻梁,胸前戴着毛主席像章。我跟华桦结婚后,问起这张照片是在什么情景下照的,她说不记得了。只记得,她剪短发时,母亲不小心铰到了她的耳朵,她大哭不止。母亲是拖拉机手,整天倒腾的是扳子钳子,忽然拿起剪刀,不习惯。

在三张照片下面有一行小字:“刘晓芳从1958年到1964年,做模特斯机车组组长7年时间,工作时间33395小时,共完成了25.83万个标准亩,节约油料52145公斤,机车越过6个大修期,节约费用开支8万余元,7年完成了20年的工作任务。”哎呀,原来刘晓芳阿姨还是个新闻人物啊,她身上一定有很多故事。我真想再回去采访她,可是又觉得不过一面之缘,突然去有点儿冒昧。就在我犹豫着去还是不去的时候,在石河子街头,有人喊我的名字,我一回头,见三哥公冶德咨手里提着个黑皮包,正朝着我笑呢。

三哥是为村里的滤芯厂跑业务。三哥跟看门老头很熟,两人很热情地打招呼。离开老头,到三哥住的宾馆。三哥说:“那个看门老头是咱老乡,他姓张,隐姓埋名,姓了章,他是土匪张平青的八姨太生的儿子。”

我吃惊地问:“土匪张平青的儿子?您是怎么知道的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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